CFF:营利领域有生产、投资和消费问题。相应的,在非营利领域或公益慈善领域,谁是“生产者”?(谁在生产产品或服务?)谁是“用户”?(谁在使用产品或服务?)谁是“客户”?(谁在为产品或服务买单?)谁是“投资人”?(谁在为产品的研发、复制和推广买单?)满天星的生产力体现在什么方面?
梁海光:这几个概念和商业领域的概念很相似,商业领域的生产者往往就是生产制造产品的公司本身,而公益慈善领域的生产者就是公益机构,由我们去设计公益项目,开展各种公益活动。用户是直接受益于公益服务的受助者群体,像满天星的用户就是孩子和老师。公益领域的客户更多是公益机构的捐赠人,包括但不限于公众、企业、政府等。至于投资人,我很少听到公益机构谈论这个概念,因为他跟客户有一定的重合度。我个人更倾向于把那些支持公益机构长期发展的捐赠人或者资源提供者视为投资人,如提供非限定性资助的基金会、大额捐赠人或理事成员,他们往往愿意投入项目研发或规模化尝试。
我们满天星作为一个生产者,通过调研受助对象的需求,设计一整套的儿童阅读推广的项目体系,系统解决孩子和老师的问题。另外,公益机构的资源整合与分配能力,同样也是衡量生产力的体现。
CFF:在技术革命和产业变革背景下,慈善活动模式面临诸多创新机会。数字公益与实体公益正在深度融合,正在迸发新的活力。您对数字公益/慈善与实体公益/慈善的融合有何观察?
梁海光:我们与腾讯基金会合作的阅读马拉松粤伴阅读计划就是典型案例,通过数字化平台,偏远地区儿童可以免费获得一定额度的购书券,然后在家长的支持下自主选择购买自己喜欢的书籍,阅读后在阅读马拉松平台记录自己的阅读足迹。这种模式既拓展了服务范围,又实现了需求精准匹配。
数字技术正在深刻改变公益行业的服务模式和筹款方式,其优势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提升服务精准度,如腾讯的数字关爱券让灾民能自主选购所需物资;二是增强透明度,各类信息披露组件让捐赠人能够实时监督;三是创新筹款方式,如抖音通过短视频和直播大大降低了公众参与门槛。
目前数字公益与实体公益的融合仍面临挑战。技术投入成本高、成效不确定等因素,导致这种模式尚未普及。现阶段更多是互联网募捐平台或有技术实力的企业寻找合适的公益机构进行试点合作。作为资金募集方,公益行业对技术变革的反应通常会滞后于商业领域,但保持对前沿技术的关注仍是必要的。
CFF:使命、愿景、价值观往往都比较虚,公益机构如何把虚的价值观做成实实在在的价值?
梁海光:如何把这些虚的理念转化为实际价值,关键在于明确其作用并落实到行动中。以满天星为例,我们通过具体行为准则来践行理念,比如坚持儿童优先原则,如果捐赠人提供高额资助但行为会损害到儿童利益,我们坚决拒绝。
另外,公益机构需要建立反馈机制,确保内外部的意见能够实时更新并得到及时反馈。我们机构的价值观并非一成不变,早期由创始人制定,但随着组织发展,经过多轮全员文化共创,融入不同年龄员工的需求和想法,才能够让大家真的认同和遵守。
作为公益机构的创始人不能空谈价值观而自己不去实践,需要不断把使命、愿景、价值观这些理念传递给自己以及相关方,并且以身作则,当内部员工和核心相关方都了解并且认同的时候,才能够把虚的价值观做成实实在在的价值。
CFF:4月23日是世界读书日。您对公益慈善领域的阅读有哪些观察或建议?
梁海光:我自己的观察是,我很少看到公益机构的人跟大家分享阅读的事,读了什么书,有什么启发。行业内的读书会也比较少见。大家似乎都在埋头做事,大多很焦虑,但很少去系统认识和解决自己的问题。
从这么多年的实践来看,阅读对我的帮助非常大。在我需要知识的时候,书本是最好的老师,学习系统性强,且成本最低。当我孤独困难的时候,我会喜欢读一些人物传记,这时候你会发现我们遇到的困难相比起来其实有点不痛不痒,所以你能在书中找到很多的灵魂伴侣,你会发现自己就不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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